我十五岁那年,父亲从杭州商号里写信回来,说他生病了,让我到杭州去。我们乘船走了三天才赶到,不幸的是父亲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咽了气。临死父亲也没能见着我,我只有痛哭不已。十多天后,伯父来到杭州。他将我父亲留下的八千两银子、十条十两重的赤金都带到南京去了。我将父亲灵柩护送回家乡上海。半年后,母亲让我到南京去找伯父取回金、银存折,把利息钱寄回家里,趁便在外找份事做。我照母亲的吩咐,坐轮船到了南京。
好不容易找到了伯父住处,但他人却不在。正担心怎么办时,碰到同窗吴继之。在他邀请下,我搬到了吴公馆,暂时安定下来,吴继之常和我谈论他的见闻,我也慢慢知道了不少怪现状。
某天早晨,我到关上去,见一家门里有位官员在送客,客人走得都看不见了,他才回到门里。我仔细一看门牌,原来是“钦命二品顶戴,赏戴花翎,江苏即补道台,长白苟公馆”。我向吴继之说起这位礼贤下士的苟大人,继之说我少见多怪。
这位苟大人名苟才,是旗人,大家背地里叫他“狗才”。两年前上了一道参,惹潘台生了气,便接连几年没有差使,穷得丁当响。
不过苟才很善钻营,被委派了个营务处的差事,负责采办江苏全省军队的军械衣物,他由此不但填补了以前亏空,还有了些积蓄。接着他又得到了南京制造局总办等几个美差,更是阔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