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宴的迟早,和他人不生问题,却急煞了两个踱头,只因华老治家严肃。淡泊自甘,倘非良辰佳节,不许有整尾的鱼、整块的肉进门。弟兄俩虽然惫赖,却也无法可想。幸而有整桌筵席可吃,就要穷凶极恶般争先抢食,没一毫贵胄子弟的斯文。加之昨天在天香堂上眼前摆满着极丰盛菜肴,却因碍着杜翰林在坐,不曾吃个爽快。今天是家宴,菜肴既然特别加多,礼节上也可以脱略一些。并且华老的食量又不好,吃过几色菜便不吃了。记得去年中秋,华老才喝得半壶酒,便已带些醉意离坐入内。这一席酒都是兄弟俩开怀欢饮,吃个杯盘狼藉,大偿夙愿。他们既有成例可援,以为今夜的一席酒名曰父子三人同饮,实则兄弟二人狼吞虎咽。
吃一个照单全收。可笑的大踱头先把裤带放松,好教脏腑中扩大范围预备几间菜的公司、酒的栈房。二刁特地在傍晚时候努力大便一次,肃清了里面的腐败分子,好教五脏殿里换一班簇簇生新的人才。这一夜,天香堂上开宴比往年迟了一些,兄弟俩恭候大嚼,也比往年急了一些,红日未落便在金粟山房中等候宴会的消息。等了一会子,饥肠辘辘;又等了一会子,饿火中烧。大踱要遗人去取些干点来充饥,二刁竭力反对。他反对的理由便是:“和蛔虫宣战,蛔虫越是作祟,我们越要硬挺劲的挺将过去。情愿人做蛔虫的主,不要蛔虫做人的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