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,明则易达,易达则亵,亵则易废。圣人惧其道之废而天下复于乱也,然后作《易》。观天地之象以为爻,通阴阳之变以为卦,考鬼神之情以为辞。探之茫茫,索之冥冥,童而习之,白首而不得其源。故天下视圣人,如神之幽,如天之高,尊其人而其教亦随而尊。故其道之所以尊于天下而不敢废者,《易》为之幽也。
凡人之所以见信者,以其中无所不可测者也;人之所以获尊者,以其中有所不可窥者也。是以礼无所不可测,而《易》有所不可窥。故天下之人,信圣人之道而尊之。不然,则《易》者,岂圣人务为新奇秘怪以夸后世邪!圣人不因天下之至神,则无所施其教。
卜筮者,天下之至神也。而卜者听乎天而人不预焉者也,筮者决之天而营之人者也。龟漫而无理者也,灼荆而钻之,方、功、义、弓,惟其所为,而人何预焉?圣人曰:“是纯乎天,技耳!技何所施吾教?”于是取筮。夫筮之所以或为阳或为阴者,必自分而为二始。挂一,吾知其为一而挂之也;揲之以四,吾知其为四而揲之也;归奇于扐,吾知其为一为二为三为四而归之也,人也。分而为二,吾不知其为几而分之也,天也。圣人曰:“是天人参焉,道也。道有所施吾教矣。”于是因而作《易》,以神天下之耳目,而其道遂尊而不废。此圣人用其机权以持天下之心,而济其道于无穷也。海峰先生云:出入起伏,纵横如志,甚雄而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