舅舅叹了口气,说:“雍宗,你看见了,我们柯基一家没有血性,你平常瞧不起我们也不怪你。现在我要自己到公安局去了,柯基家的后代你要多多看顾。我自己没有儿女,侄儿侄女就是我的儿女。次准、阿来都是有血性的人。”
父亲说:“和尚你看几个娃娃看得准,不枉在庙子里嗅过那么多香火味道。”父亲起身给舅舅斟上茶,又给自己斟上,父亲脸上露出了微笑。我听到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。父亲低沉沙哑的动人声音又响起来了,渐渐涨满了我的脑袋,直到我脑袋涨得不能活动,变成了一块木头。我的木头脑袋上的眼珠看见我们所处的空间在发生变化,父亲和舅舅的形象渐渐突出,一切光亮都投射到他们身上,而我们退隐,带着隐忍了自己各种心绪的那种无奈的顺从向暗处退隐,一直融进屋子那坚固粗糙的石墙。我因此听到了这个季节总在强烈阳光下呼呼掠过的春季风的声音,听到更为轻盈的风在高空中打着悠长的唿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