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氏父女自己安置床铺、炉灶,两野人又变成难民了。到了晚上,常德标又派人送了两床旧被和两卷草席来。
孟老板道:“想不到常营长那样一个脾气暴躁的人,一变好了,待人就是这样仔细周到。”
贞妹摇了头冷笑着道:“据我看,这人待人太好了,恐怕里面有点作用。”
孟老板道:“这些东西,他们手底下都很方便的,分拨些给我们,那也不值什么啊。”
贞妹道:“不值什么吗?遭难的人也多着啦,他怎么不分些东西给别个人呢?”
孟老板听了这话,仔细一想却是也有些道理。只是常营长口里没有说什么,当然也就猜不出人家是什么意思。自这天起,常营长就不断地送着东西来。他军事很忙,两三天才有一次到这里来看看他们,来了之后也只用几句平常的话,并不耽搁,立刻就走了。好在这村子里还有十几名未逃走的难民,贞妹觉得不寂寞,也不一定要走。她心里想着:李守白总有一天会回来到这村子里来找我的,我有了两三个月的工夫,在这里等着他。设若我这里一走,他恰是来了,这个机会失落得多么可惜呢。因为如此,她一天挨一天,那位李守白先生的消息却是渺然。
这一天,父女二人在阶石上坐着闲谈,常德标走进门来了,他们站起来招呼。常德标将手摇了两摇道:“二位请坐,我有几句话要和你们商量商量。”贞妹一听这话心里就跳了两下。常德标斜伸了一只脚,向他们站着,先笑着,然后又正了颜色道:“我把二位留在这里,老实说不是什么好心眼。我从见大姑娘起,到现在为止,我都想她。你们这次又来了,我是欢喜得了不得,可是我有话在先,不能做那非礼之事的,我就不能反悔,所以我在五六个月里头,只管和你们交朋友,让你们看我的心眼好不好?现在我究竟是个好人,是个坏人,你们总看得出来了。干脆,就是一句话,你觉得我是个好人,就把姑娘给我,我若不是个好人呢,算拉倒。这几句话,我闷在心里好几个月,现在实在闷不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