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世纪90年代之后的中国,伴随着市场经济从根本性的经济基础上对中国社会结构的改变,中国社会出现了时代性的价值动荡。这一价值动荡从属性上说,与五四时代颇多相似之处,然五四时代这一价值动荡基本上是在文化思想层面上发生的,而今天中国的价值动荡,却是社会各阶层的全民性的渗透到每一个人日常生活中的价值动荡。在这一动荡中,中国思想界出现的现代自由主义、新左派、文化保守主义、后现代主义、民主社会主义、民族主义、新威权主义等各种思潮,标示了中国思想界的活跃。中国的文学创作,作为敏感的情感对应体,在这一动荡中,由于不能如20世纪80年代那样承载中国民众精神情感的价值指向,为中国民众提供审视现实精神情感价值困境的力量,所以,日益边缘化了。中国的文学创作界之所以如此,是与中国文学创作界主体面对中国社会的历史性大变局,缺乏相应的思想资源价值资源的来支持自己是分不开的,而这种缺失,又是历史的既定形成。
面对这一既定形成的中国文学创作的困境,中国文学创作不能再以原有的观念去面对新的现实并给以表达,而急需重新构建自己的观念世界,用全新的观念去审视现实,创造文学的世界,并为此为民众提供精神情感滋养。在重新构建自己的观念世界时,读万卷书——汲取思想界的成果是一个方面,行万里路——从变动着的现实世界中汲取营养,改变、构建自身的观念形态,是另一方面。而恰恰是在这个方面中,我们看到了忠延先生所提003出的客体散文创作之于现实的迫切意义。那就是,不是用原有的或者预定的作者心目中的价值指向来形塑、评判自己所写的对象,而是在对象中汲取营养,重新构建自身,且又在重新构建自身中,形成对自身更为深刻的表达,对所写对象的更为深刻的再现。由于所写对象的各不相同,且在这写作中,使作者时时地改变着自己,自然使作品不会有篇篇重复之病;也由于不同作者虽然所写对象虽然同一,但不同的作者是在与他人不同的自身原有的“前结构”中,相遇同一写作对象,所以,不同作者自身在相遇同一写作对象时,“前结构”的不同,也使作者之间不会相似——在这里,最为重要的仍然是作者独立的主体力量,而不是用“整体”的观念代替自己的“前结构”,如是,具有不同“前结构”的作者,在面对同一写作对象时,其笔下的形态自然各不相同,风格即人,这一结论仍然是存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