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朋友比哀?葛拉苏和他说:“气派伟大的画完全衰落了。”葛拉苏自己正在迎合布尔乔亚口味画一些庸俗的作品,而且布尔乔亚住的屋子也挂不下大幅的东西。
希奈屡次对约瑟说:“要有一座大教堂给你画就好了,你只能用一件大作品来堵住批评家的嘴。”
这些话叫老实的阿迦德听了寒心,愈加相信早先对两个孩子的看法不错。事实证明,这个始终不脱内地气息的女人毕竟是有理的:她一向偏心的儿子腓列普不是终于成了光耀门楣的大人物么?她觉得腓列普早年的过失只是有天才的人一时糊涂。她不把约瑟的作品放在心上,酝酿和打画稿的阶段看得多了,完成以后已经无心欣赏。在她看来,一八二八年代的约瑟并不比一八一六年代有什么进展。可怜的约瑟欠着钱,受债务压迫,干着一门没出息的行业。最后,阿迦德还想不通为什么政府要给约瑟勋章。腓列普封了伯爵。腓列普意志坚定,不再进赌场,腓列普有资格赴王妃的晚会,成为一貌堂堂的上校,逢着阅兵或游行的日子,穿着鲜艳的军服,挂着两条红绶带:阿迦德为娘的美梦完全实现了。有一天在公开的典礼中,腓列普在学校河滨道上做着王太子的前卫,军帽上羽毛高耸,穿着铺金镶皮的短褂,金光闪闪的在母亲面前走过,把母亲当年在同一地段看见他穷途落魄的印象抹得干干净净。对于画家,阿迦德只像一个忠心耿耿的不出家的女修士,对于王太子殿下的威风十足的侍从武官,阿迦德才觉得真有母子的感情!她为了腓列普而感到骄傲,相信腓列普不久会给她享福受用,却忘了眼前靠着活命的彩票行倒是约瑟替她谋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