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说长子对次子季子的心理。亲爱的先生,你应当明白,每一个当兄长的都把家里的弟弟当作天生的敌人,他们会夺走本应属于他的那么多现款。我常常听巴贾泽特勋爵的长子乔治·马克土耳其说,他承袭了爵位可以为所欲为的话,要按土耳其苏丹的办法,立即把弟弟的头砍下来,让庄园清清爽爽。他们或多或少全是这样。我告诉你,他们全都跟土耳其人一样心狠手辣。呸!先生,他们都懂处世办法。”说到这儿,碰巧来了一个大人物,汤姆·伊夫斯马上把帕子从头上摘了下来,赶忙跑上前去笑嘻嘻地鞠一躬。这说明他也懂处世办法,就是说有一套汤姆·伊夫斯式的处世办法。汤姆把自己的每一个先令都投了养老保险,因此对侄儿侄女也就可以不怀戒心了,对于地位高的人也没有别的心理,只是心怀豁达,时刻想到他们家里去吃饭。
侯爵夫人对孩子本有天生的母爱,可是因宗教信仰不同,受到了无情的阻碍。这夫人胆小而又虔诚,爱子心切只是使得她更加担忧,更加伤心。他们之间的鸿沟是命中注定,不可逾越的。她没法把无力的手臂伸过去,没法把孩子们拉到自己一边,而在鸿沟对面是没有安全的。斯泰恩侯爵很有学问,又是个诡辩家。儿子们还小的时候,每天晚上吃了晚饭之后,他最喜欢的消遣就是怂恿儿子的教师特雷尔牧师(现在的伊林主教大人)跟侯爵夫人的指导神父边喝酒边辩论,挑唆牛津派和圣阿舍尔派[22]互相攻击。他一会儿说“好哇,拉蒂默[23]”,一会儿说“说得好,洛约拉[24]”。他答应莫尔,说如果他过来信新教,就让他当主教;又发誓说,如特雷尔退出新教,他会利用自己的一切权势给他谋一顶红衣主教的帽子戴戴。两个神父都不肯从命。尽管慈爱的母亲希望最宠爱的小儿子皈依她的教会,他母亲的教会,等待虔诚的夫人的却是失望,仿佛是对她婚后罪孽的惩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