芮大烈将夏口厅望了一望,说道:“日前那件党案,煞是费心。近来想已有定谳了。”夏口厅见芮大烈问着他,刚待站起来回话,这个当儿,里面已走出一名差官,传大帅的话,请三位一齐进见。臬司便跨一步先行,芮大烈同夏口厅也就跟着进去,走入东首一座花厅上。其时已是黄昏时分,厅上电灯通明。侍从的许多官员,齐齐排立在阶下。香帅穿着公服,正躺在一张皮椅上,合着眼在那里养神。有人回禀大人已到,香帅才颤巍巍地扶着椅子站起来,含笑迎接,让木廉访上首坐了。接连芮大烈同夏口厅走上几步请安。平时芮大烈进见,香帅都还命他旁坐,此次却不曾吩咐。(事便不妙。)芮大烈只得怏怏地同夏口厅立在一旁。
只见香帅同木廉访促膝谈话,约有十分钟时候。却因香帅说话声音极低,听不见议论的何事。木廉访的颜色,便不似先前和蔼,鼓着腮颊,只用手捻着自家那一把潦草胡须。又见香帅从袖里掏出一卷纸儿,递给木廉访看。木廉访一面看,一面摇头,也就细语喃喃地向香帅讲话,芮大烈耳边只听见“金娉娉”三个字,(从庄严之地,忽闻我所眷爱之人之名字,其中别有风味,特不知芮大烈此时之感想为何如耳。)不由得吃了一吓。一个转念,还疑惑香帅有什么喜庆的事,或者要召娉娉唱戏,大约知道我同娉娉有啮臂之好,特地命我去介绍,也未可知。(想入非非,实在是色鬼思想。)惜乎娉娉这妮子已逃走了,不然,这件优差倒是官场中的佳话。